千早

自娱自乐。

[枪术狂x弓]SEX PISTOLS(八)

[枪术狂x弓]SEX PISTOLS




如同猿人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会被父母所祝福一样,斑类出生的时候,也被欣喜的父母亲吻爱抚,盼得那个小小的生命可以健康安全长大。

就算是稀有的返祖对象卫宫,也不例外。

他们亲吻着小小的刚出生的卫宫,宛如珍宝。

不过卫宫不是很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在他的脑海里,他只能模糊地记起自己被抛弃之后的事情。记得那是大约六岁左右的自己,正被应该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给扼住了咽喉。那个女性哭花了自己精致的妆容,掐住自己脖子的时候嘴唇一直在张合。

她应该有说了些什么,但是在幼小的卫宫那由于缺氧而近乎窒息的大脑里,那些破碎的字符完全就无法被他的双耳所接纳。

 

听不到呢……

无法清楚地看清眼前景象的幼童想。

妈妈在说什么呢……听不到啊。如果不好好的听的话,妈妈又会哭的,本来妈妈就因为总是不回家的父亲而夜夜掩面,他不想让妈妈还为了自己而哭泣啊。

但是妈妈的脸好远,远到他怎么都抬不起手摸到;而妈妈的手却很近,紧紧地压在自己的咽喉上,又冻,又烫。

 

「为什么偏偏是你啊……!为什么!!我明明都逃走了!」

美丽的女性恸哭呐喊,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滴落到孩子开始变色的幼稚的脸上,然后再滚落下去,被焦黑的泥土吞噬。

「——██!!」

 

那是……我的名字吗?

可是,听不清呢。

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待孩子再度醒来,已是不知道多少日后的清晨。

天空很蓝,仿佛前夜里下了一场暴雨一样洗刷掉了那些灰蒙蒙的空气,让肺部都得以清洁。

他眨了眨眼,有点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

 

肚子饿了。

但是周围都是瓦砾与倒塌的黑木,而且好像烧得还不完全,就被大雨浇了个通透,成不了材,也成不了炭。

孩子举起自己的手,黑乎乎的。

用力在衣服上擦了擦,更黑了。

疑惑的歪歪头,白如雪的头发就掉落到了眼前。

这是什么?孩子好奇地扯了扯那团白色。却在自己毫无节制的手力里,硬生生地扯断了一把下来。

啊……这是我的头发啊。

孩子松开手。那些被从中扯断的发丝像春雪一样掉落到泥水里,化掉了。

不过我的头发,是白色的吗?

 

孩子很困惑。但是想不起来。那就大约是白色的吧。

如此决定了的孩子,按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继续前行了。

 

 

「对不起,请问可以给我一点面包吗……」

走了一天,终于见到了新的小镇的孩子,露出开心的笑颜,他小跑着敲响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希望可以得到一小半蓬松柔软的白面包,如果还有肉汤,那就更好了。

 

孩子稚嫩的声音与细小的敲门声似乎引起了屋内女主人的怜悯之心,那个略微健硕的妇人打开门扉,还想着招呼那个可怜的小家伙进来烤烤火。

 

「当然可以了,我可怜的孩子,来,这个够……不够……」

妇人推开门,话音还没落完,手里的面包就先落了地。

 

孩子不解地望向她。而那个本来和蔼的妇人突然狰狞起了面容,她粗壮的手指直直地抓住孩子的衣领,拼命地往自己的房屋里拖。

她边拖,还边呼叫着自己的丈夫。

「老公!老公快来!有个返祖的孩子啊啊啊啊!!!!」

 

「吵死了!干什么啊,小孩子打发他们一点糖果赶走就好了!」

男人粗狂的声音不耐烦地从二楼传了下来。

 

「是返祖啊!返祖!!可以生出最强重种的培养皿呀!!!我们家也可以出重种了!!老公!快去叫那两个儿子回来!今晚就让他们交配!!!啊不,就现在吧,晚上太远了,万一被其他家看到就糟了,死男人你听到没有!能不能动一下去叫你儿子回来吗!!」

妇人的声音尖锐沙哑,仿佛乌鸦的叫声一般,孩子被吓得不行,抱紧了门柱死活不撒手。

 

而二楼先是传来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然后霹雳巴拉的,咚咚咚下楼的声音急促的传了过来。

 

不行。要逃跑。

孩子的直觉在给他报警。

被抓进那个张着大嘴的屋里去的话,他会遭遇到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

要跑。

孩子下定了决心。

 

「你快给我松手,被邻居看到了我们家一个轻种可从那些中间种手里抢不回你,撒手!」

 

孩子撒手了。

只是同时也剪开了自己的外衣。

被惯性力后退跌倒的妇人像球一样滚动,和那咚咚咚奔下来的物体撞成了一团。

 

快跑。

跑得远远的。

跑得……再也回不来。

 

 

 

 

孩子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

不知道只敢在廖无人烟的森山里前行过了多久。

他的耳畔,拥有只有那些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不管曾是多温柔善良的斑类,都会发疯似得扑向自己的吼叫。

孩子捂住耳朵。好难过。

不管他怎么躲,怎么逃,那些声音像是幽灵一样缠在他的耳畔,永远不消失。

 

他只知道,月亮从缺了又到圆。

而自己身边,却从未得到过安宁。

不过,今天很安静呢。动物们的叫声没有了,斑类的话语声也没了。

 

是因为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比如说全家团圆的节日?

真好呢,他也想好好的吃点东西呢……老是喝水和吃虫子,饿得特别的快。

啪叽的一声,让正在埋头喝溪水的孩子抬起了头。

奇怪,没有东西啊。

孩子擦擦嘴。然后转过头。

看到的就是比自己还要大的红色竖瞳。

孩子眨了眨自己铁色的眼睛。

眼前的景象没有消失,他甚至还可以在那美丽得如同玻璃珠的眼瞳里,看到灰扑扑脏兮兮的自己。

于是孩子后退了几步。

这下他看清了。

 

那是一只巨大的黄金蟒的眼瞳。

顺着那漂亮的红色竖瞳,视线游移,就可以看到金色的蛇皮。

还有那巨大的嘴。

 

被蛇吃掉,总比被给什么奇怪的人生孩子好。

孩子想。

于是他拍了拍蛇的鼻翼,还凑近了亲了亲。

 

味道很香呢。没有一点野兽的臭味。还有种,自己不认识的,冰冷的金属的味道。

于是孩子更加的嗅了嗅。反正肚子也好饿,闻点儿香味当饭好了。

希望眼前这只大蛇吃掉自己的时候,可以一口吞下,这样,他就不会感觉到痛苦了……吧?

 

被突然冒出来的泥娃娃亲了一嘴的泥巴的黄金蟒,看着那个亲完了之后就贴自己脑袋上东嗅西闻的小家伙,想也没想的,一口就给吞了下去。

 

 

「绮礼。」

黄金色的蛇王盘踞在圣洁的十字架上。他往下伸着身子,把自己那比青年整个人都还要大的头凑到了对方的面前。

然后他吐出了孩子。

 

「这是您的宵夜吗?王。」

青年看了看气若游丝的孩子,再看向回了高处的黄金王。

 

王的心情显然很好。

「当宵夜还太小了。」

 

青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孩子。

的确,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没什么肉。

所以那个挑嘴的王怎么会选上这么一道难吃的菜。

 

「绮礼,这孩子是返祖对象。」

王从高处滑落。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蛇的身影消失,出现了一个金发的青年。

他的眼瞳猩红而竖长,清洌得宛如玻璃珠。

他的自信又自负,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囊中物。

「把他养大。他是我的了。」

 

 

 

卫宫切嗣把自己的神父装和那把从不离身的Thompson Contender一起丢弃在教会那被绚烂的彩绘玻璃投影出的光覆盖的地板上。与他那愤怒的表情相对的,则是面容冷淡的青年男性。

黑发黑眼的男性看起来与卫宫切嗣差不多的年纪,不过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比那个男人还要小上两岁才对。

 

「你为什么在生气。」

青年问。

他很不解。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如此的愤怒。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男人从未露出过如此激烈的表情,那个男人总是一脸冷漠。就算是当年命令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女时,那个男人都没有露出过如此愤怒的神情。

 

「你们在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绮礼!!」

切嗣满脸的愤怒。那个看起来才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就这样被折断了手脚丢弃在教堂里。若不是胸膛还有些微的起伏,切嗣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破布玩偶。

 

被称为绮礼的青年依旧很不解。

「那是返祖的斑类。我们是在保护他不被其他重种抢走。」

按照神的指示。按照神的预言。

 

「……突然变异?」

 

「应该是了。毕竟都这么大了,很麻烦。」

绮礼说。但是不知道是指的自己,还是那个孩子。

 

切嗣沉默不语。

他静静地走到那个孩子的身边。孩子的白发已被汗液浸湿,混着泥土和别的东西,都要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发色了。而孩子的身体,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枪伤。刀伤。淤青。更有甚者,某些部位明显缺失了一大块的肉体体积。

切嗣轻轻地抚摸上了孩子的头。但是只是这轻微的接触,都让那个孩子突然弹跳起来,闭着眼惊恐地往后退。

然而没有退上几步,就因为体力不支,再度倒下了。

 

「……。」

切嗣咬牙。然后他看向绮礼。

「这就是你们的保护?」

他问。声音低沉。

 

「不会被打。不会被杀。这还不是保护吗?」

绮礼很不明白今天切嗣所问的这些问题。那个男人外出执行任务一周,回来却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这叫虐待。」

切嗣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孩子很明显在发烧,而且伤口还在溃烂,放置不管的话,会死的。」

「绮礼,这孩子再这样下去,挨不住两天就会死掉。」

 

黑发的青年很认真的在听切嗣说的话。

但是他却无法理解话中的意思。

 

「死了的话……只能说是他的命运如此。」

对生与死无法理解其含义的青年,如此回答着切嗣。

 

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答案的切嗣苦笑了一下。

当初自己找他做搭档,看中的就是他那份无法识别善恶的态度,不过如今……报应回到自己身上了呢。

 

切嗣弯腰抱起满身泥泞的孩子。不顾那孩子的强烈反抗。但是不消一会儿,那反抗就淡了去,孩子终究还是没了力气,无力反抗。

 

「绮礼。帮我给吉尔带个话。」

切嗣说。

「这孩子我领养了,而且我也不再做神父了。有了监护人的返祖斑类,不用被困在这个黑暗的教堂里。他有家。我会给他一个家。」

 

切嗣踩着坚定的步伐,决绝地踏出了教堂的门。

高耸的十字架上,被受刑而捆绑与其之上的圣子耶稣,猛地睁开了自己红色的眼。

 

 

 

孩子嗅到一股清香的味道,于是幽幽地醒来。

他先是想睁眼,但是眼皮已经耷拉肿胀得不成形,完全睁不开。

这让孩子很恐惧。这里不是那个黑色的教堂。他要回去。虽然那里也很冰冷,但是最起码不会有野兽在追杀他。

 

「不要慌张。」

在孩子惊恐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了他的双眼。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觉得到,那是一双强健的手心,在穴的位置上,还有着粗厚的老茧。

「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

 

「……咳咳!」孩子想说话,但是咽喉太久不使用,或者使用的时候就是哭泣与尖叫,早已伤痕累累。

 

「好好休息吧,可怜的孩子。」

手的主人如此说道。他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像妈妈做过的那样。

「以后,你作为我的儿子,就叫卫宫██吧——」

 

 

孩子,被赋予了新的名字。

 

 

 

 

「切嗣,你是神职人员呀?」

有天,少年收拾着家里的衣物,却在不经意间从陈旧的衣橱里掉落了什么东西下来。白发的少年捡了起来,仔细一看,才发觉那是自己养父的东西。

于是少年欢快地寻到了正坐在被炉里吃橘子的父亲,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啊。」

黑发的男人看起来有点苍老,如果与少年一同出门,不会被唤作孩子的爸爸,而是称呼为爷爷了吧。

「都丢了很多年了……你在哪找到的呢。」

男人露出怀念的笑容。

看到自己父亲开心的模样,少年也跟着欣喜了起来。

 

「在切嗣一直都不整理的老橱柜里啦。和一条白色围脖一起掉出来的。」

还有点儿在抱怨一下切嗣完全不做家务。

 

「诶,哈哈。在那里啊……」男人苦笑了下。

 

「欸欸,切嗣,神职人员是干什么的?」

少年睁大了眼,好奇地问着自己的父亲。

 

「嗯,怎么说呢……解释起来的话,就是等同于红娘一类的?」

 

「那是什么?」

被束缚在冰雪之地的少年吸取的知识并不充足。虽然这个家里有足够的书籍供他阅读,但是仅仅是凭借着兴趣而去吸收自己所不知道的外界知识,还是太过于天真与缓慢。

 

「那,这样吧,我从头说给你听好了。——反正,这也是你日后必定要经历的过程。」男人揉了揉少年柔软如初生禽类的白发,他把后面的话语,压得很低很低,再被他本来就低沉的声线一收缩,少年几乎就没有听到那句话。

 

难得的盼到了可以听父亲讲故事的少年,兴高采烈而又乖巧地,坐到了男人的对面。

而男人,随手从身后的小柜子里取出了一本看起来应该是少儿科普类的彩色图鉴书,翻开后推到了自己儿子的面前。

然后他语气轻缓的,仿佛是在讲童话故事一般,缓缓地给少年读了起来。

 

「我们斑类,是与猿人一起进化成人类的,非猿类的其他兽类……」

 

*斑类,是进化的过程中,拥有猿以外动物特征的种族。

斑类和猿人不同的是,能够行使独自特殊的能力,但是繁殖力和猿人比非常低,猿人和斑类的人口比率约7:3。也许是因为繁殖力弱所以较猿人开放,重婚、异父(母)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拥有同性也可以怀孕生小孩的技术,同性情侣的小孩也不新奇。因为斑类是贵重的种类,所以为了让种存续下去,小时候就有婚约者的也不少。

斑类主要被分为以下六类,其中又有“重种>中间种>轻种”的区别,斑类界是典型的金字塔社会阶级。

 

猫又:拥有猫科动物特性的斑类。人口比例(含猿人)约3%。

重种:美洲豹

 

蛇之目:拥有蛇特性的斑类。人口比率(含猿人)约3%。

中间种:毒蛇

 

熊:拥有熊特性的斑类。人口比率(含猿人)约3%。熊没有轻种。

重种:美洲灰熊、棕熊

中间种:亚洲黑熊

 

犬神人:拥有犬科动物特性的斑类。人口比率(含猿人)约7%。

重种:狼

中间种:秋田犬

轻种:马尔济斯犬

 

蛟:拥有鳄鱼特性的斑类。人口比率(含猿人)约3%。

重种:鳄鱼

 

人鱼:拥有鲸特性的斑类。人口比率(含猿人)约1%以下。比隔代遗传还要贵重。没有轻种和中间种。

 

 

猿人

非斑类,一般的人类。因为猿人无法看到魂现,所以并不知道斑类的存在。

比斑类的生殖力还高,但猿人和斑类的孩子90%是猿人。

 

重种

斑类中数量较少的贵种的种。力量和特殊能力出色,但是繁殖力极低。

 

中间种

重种和轻种之间的种。

 

轻种

力量和特殊能力是最低的,斑类中繁殖能力较高。

 

返祖

原本是猿人但祖先中有斑类的人,因为某种契机而让斑类的能力觉醒。存在非常稀少,被称为是超级特奖。

因为兼具斑类的能力和猿人的繁殖力,对繁殖力低的斑类极具魅力。

(*以上摘自原文)

 

「……差不多就这样,我们斑类的历史和猿人的历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男人翻完最后一页,然后像个老师一样询问着自己的儿子。

 

白发的少年听得眼睛都在转圈的趴倒在桌上,不过他还是迷迷糊糊的记住了自己一开始的问题。

「切嗣你还没说什么是神职人员的……」

 

还真忘了的男人尴尬地咳了一嗓子。

「那个啊,就是为了那些珍贵的重种不至于灭绝,而专为他们服务的,为他们寻找他们家族所「指定的配偶」的职业。」

 

「什么是指定的?」

少年很耳尖的听到了自己父亲加重了音强调的那个词语。

 

「因为同性也可以受孕,而雌性斑类又很稀有,所以有时候,那些名门贵族的重种们就会想要一些奇特一点的配偶。我们——现在不是我们了,言峰绮礼的任务,就是帮那些权力和力量大过头了的重种们,找到与他们要求吻合的对象。有些自信心足的,相信自己的基因会得到优胜的,还会要求猿人呢。」

 

「诶——怎么找啊?」

少年好奇的问。

却换来自己养父难得的沉默。

 

「……对还是神父的神职人员来说,只是件翻书一样的小事而已。不过对于不是神职人员的其他人来说的话……大约是●●●●吧。」

 

少年没有听清自己养父最后的话语,他刚想再问清楚,就被自己父亲的大手压住了头,连哄带骗的,把孩子赶走了。

男人望着念念不舍看向自己,最后却还是死心回了自己房间的儿子,略微地抬起头,望向了空旷寂寞的屋外。

那里只有雪。以及雪积累成的冰。

既冰冷又安静。

既吵闹又温馨。

这幅景象,是他看了差不多八九年的熟悉光影。不过如果加上现在,能有个十多年了吧。

 

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逃不过这一片白色啊……

男人缓缓闭上眼。

还有几年呢,还能撑几年呢,但是现在的话,还不行。那个孩子还太小,现在放他出去,他还见不到碧蓝的天,就会被抓进漆黑的笼子里,再也不见天日。

 

要帮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要让那个孩子拥有一副可以自由行走的身躯。就算要去找那个男人帮忙,他也不在乎。

男人握紧了拳头。

 

 

后来过了几月,男人突然叫住了自己的儿子。说是要去一趟教会,让他准备准备。少年先是不解,然后别扭地不愿意前去。

男人好说歹说,才终于是哄着自己的儿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

门外,早早就准备好了的车已经等在了那里。驾驶座上,和几年前比起来,几乎可以算是换了一个人的黑发青年微笑着下了车,彬彬有礼又翩翩绅士的,为这对父子拉开了侧边的车门。

但是少年倔强地杵在车门外,硬是不愿意往里挪那么一两步。

已经和少年记忆里的神父外貌气质有着巨大不同的青年笑眯了了双眼。

 

「啊,我是不介意的。但是如果少年你再不上车,你的味道,会引来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那个时候,就算再是你的父亲——」

青年抬眼看了一下男人,男人面色惨白,失去了四根肋骨的身躯瘦小,眼看着就要被自己儿子轻易超过。

青年笑得更开心了。

「——也保不了你了。」

 

少年咬牙。

他知道。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不愿意。

 

「好了,上车吧。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黄金的王太任性了,拖久了指不定自己就会生气着出现了。你们并不想和那个王碰面吧?」

 

男人牵住少年颤抖的手。少年麦色的手掌被男人惨白的大手紧握其中,很疼。——但是也很暖。

见那对父子终于妥协地弯腰进了侧车门,言峰才回到了驾驶座上,一脚油门,踩着他从熟睡的黄金王那里随手捞来的一把钥匙开启的骚包的亮黄色Ferrari F12 Berlinetta就这么绝尘而去。

 

在路上,言峰还时不时的和自己边上的切嗣搭话。但是男人没有理会他。还是少年的小家伙被父亲抱在怀里,有点张牙舞爪地想保护自己父亲。

言峰觉得很好笑。

于是他还真的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搞得卫宫父子震惊地看着他,但是却没有一点想去询问的想法。在这对父子的心中,言峰绮礼——那个教会的唯一神父,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去触碰的黑泥。

笑够了的言峰开车速度也很快,不消一会儿就到了教堂。

那个被神祝福的小小白色建筑是少年还是孩子的时候,唯一的避风港。就算是被打折了手脚如同垃圾一般丢弃在被彩绘玻璃的图案覆盖的地板上,那也是那时候的那个幼童,唯一可以安心的地方。唯一不会担心自己一闭眼,就被某个斑类穿刺了身体的地方。

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紧张,男人捏紧了他的手。

 

「打扰你们父子亲密真是很不好意思。」言峰神父微笑着带领他们进入了建筑内。

 

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圣母怀抱圣子,被天使围绕的彩绘玻璃。

还有在炽烈的阳光下,照射着那彩绘玻璃而投影出的黑影蠕动的地板。

十字架高高悬起,在被木钉刺穿了手脚的圣子之下,言峰安然地站在那里转过了身。

神圣而庄严。

 

少年微微眯起眼。

和那时候一样。和他被抓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自己还小的时候,那人藏得更深一些而已。

这些被光折射成了暗的黑影,正在男人的脚下汩汩蠕动。

比那时候还要多。比那时候还要强。比那时候——还要暗。

 

「不过我们今天就速战速决吧。」

虽然很想好好地和那对父子聊聊天,不过差不多是黄金王醒来的时候了。那个任性的王一旦发起脾气来,饶是自己,也很头疼的。

反正来日方长,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可以交流。

「那么,少年,你有什么喜欢的小动物吗?」

 

言峰突然发问,少年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不确定地回了一句。

「……小猫……吧?」

 

「真是个可爱的喜好。」

 

「……被你赞誉还真是不舒服。」

 

「那么。就猫又了。然后的话……我看看。」言峰从怀里掏出一本黑色牛皮包裹住的书籍,开始翻阅了起来。

「不能是重种,中间种也不可以。好,就这个了。」

 

好奇地听着言峰的絮絮叨叨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亲握住自己的手加大了力气。

「喜马拉雅猫。轻种之一,不会被看上的弱小品种。」

 

言峰阖上书。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发的少年。

「说起来外貌特征还真有几分相似呢。要看下吗?」

 

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少年终归太小,被言峰举高的书引出了兴趣,忘记了戒备,兴奋地点了点头。

言峰微笑着为少年翻开了书籍。呈现在少年面前的,是一只蹲坐着的白色喜马拉雅猫。皮毛雪白,只在脸上与四肢有着深黑的色彩。

少年眨了眨眼。是有点像。不过想再近点看看。

这么于是他松开了自己养父的手,切嗣还来不及阻止,少年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照片。

然后——

 

就是少年惨痛的悲鸣声不断地回响着。

少年凄厉的叫喊声愈发地大声,他的骨骼在变形,在融化,在缩小,在消失。

少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在消失。然后视线也在不断下跌。

喉咙开始冒烟了,连尖叫声都无法发出来。

少年绝望地弓起背,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述说着痛苦。但是他缓解不了这个痛苦。

——是不是死掉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男人心疼地抱住不停翻滚着却还是无法减轻痛苦的少年。少年原本秀气端正的脸正在扭曲变形,头上的白发却在剧烈地增长。短短的几分钟里,头发几乎长到了少年全身那么长。

「你明明说了不会让那个孩子受苦的!绮礼!!」

 

言峰很不解地看向冲自己咆哮的切嗣。

「你为什么又生气了?为什么你会觉得从一个物种变成另一个物种完全不会经历痛苦呢?换骨,去皮,消除内脏。然后再生,把新物种的骨肉再度生长出来。那孩子每变身一次,就会经历一次这种苦痛——这种事,我以为你早就该告诉你儿子了,切嗣。」

 

「……!」

被自己昔日的同事如此反问,让男人一时间无法反驳。

是的。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但是他以为,绮礼会看着他们曾经同事一场的份上,让自己的儿子不用受这份罪。

「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只能抱住自己近乎昏厥的儿子,不断的向他道歉。

 

……那是,我的名字吗?

还是听不到呢,和妈妈那时候一样,听不到自己的名字……

……妈妈……

……妈妈是谁?

 

言峰亲吻了一下自己的十字架。

「愿神明保佑这个孩子。」

 

他的这句祈祷,并没有传入地上那对父子的耳里。

而高高在上的耶稣像,却突然睁开了红色的眼,它的视线向下聚焦,随后又闭上,仿若从未发生过。

 

 

后来少年几乎长到了成年,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他才能勉强操控住那去皮剔骨的变化。不会再因为剧痛而昏迷,而绝望,而憎恨。

而那是已经成年了的卫宫,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养父。

养父那本来黑色的头发开始渐变出了花白,面容憔悴,病痛折磨着这具无法逃脱的身体,但似乎,今天就可以得到解脱了。

 

「……切嗣。你要走了吗?」

白发的少年已经安全成长长大,变得高大而英俊。

 

「……是啊。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要为你做。这是我在那个寒冷的冰雪城堡里,唯一学到的技巧。」

名为卫宫切嗣的男人闭着眼,表情难得的有一丝怀念。他想起了那栋在暴风雪里的孤独堡垒,还有那有着与雪相衬的发色的,温柔微笑着的女子。

「本来并不打算使用的,毕竟为了教会我这个禁止外传的法术,牺牲了太多人。」

 

那就不用好了。

——这句话,卫宫说不出口。因为切嗣的表情,坚定得仿佛什么虔诚的教徒一般,完全不为所动。

切嗣微微地转了下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只是这个细微的动作,都引起了他的一阵心悸。

「……对不起哦。」

那是切嗣留给卫宫的最后一句话。

「希望你可以找到即将出现的那个人,这样,就算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你也不用害怕了。「他」会一直陪伴着你的……一直、一直。就算一时间你会觉得不适应,会觉得很吵闹,但是,他们会永远的陪着你的。要得到幸福啊,我的儿子——」

「——██。」

随着卫宫切嗣的话语,一直都是冰冻状态的雪壁突然崩塌,卫宫淡漠地抬起眼,在那没有阳光却开始融化而形成的汩汩瀑布间,卫宫见到了一个人。

蓝色的长发。

殷红的眼睛。

还有那笑得仿若太阳般热烈的笑脸。

还有在那双殷红的双眼眼底,倒影出来的,被来自不同方向的两只手圈住了腰身而笑得天真的自己。

 

 

 

卫宫安静地睁开眼。

眼前是熟悉的冰天雪地。

那是养父为了不让重种们嗅到自己的气味而特意寻觅的场所,是对于体弱的养父来说,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方。

 

但是,他却感觉不到寒冷。

因为在他的身后,来自猿人那灼热的体温正在温暖着自己。

……真的很温暖。

 

「唔……」被卫宫的轻微动作有些惊醒的lancer,迷糊地睁开了自己殷红的眼睛。

 

「早上好,lancer。睡得还好吗?」卫宫微笑着和坐起身的lancer打着招呼。而不习惯卫宫眼前这个姿态的lancer显然的还没睡醒,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他眨着眼,很明显的没把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家的猫画上等号。

等他坐直了身体,被冷风一吹,才感觉到了清醒。

而他对面的卫宫,则很体贴自然地把滑落下来的毛毯重新披回他赤裸的身上防止他着凉。天亮了,卫宫也才发觉,lancer的身上居然纹着巨大的红色纹路。还真是时髦呢。自己这个丈夫。

 

啊、啊……想起来了。

昨天的所作所为、所有的一切……

还有那场梦。

……不,不是梦。是眼前这人的过去。

 

Lancer突然一把抱住卫宫。

 

「唔?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饿了吗?」

不解的卫宫虽然没有躲避lancer的行为,但是还是拍了拍对方的背。

 

「……笨蛋一样。」

肩膀上,lancer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被卫宫的耳朵一接收到,就觉得来气。

 

「……说谁笨蛋呢?」

 

「说我自己。」

lancer懒得和卫宫拌嘴,干脆地把那个人形姿态的自家妻子推回了毛毯上。

「不过你说的很对,我是饿了。让我来吃早餐吧!」

 

Lancer双手撑在卫宫的耳畔,背着光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本来lancer以为那个别扭的家伙会抗议一下,再不济也是用自己的爪子挠他几下(抱歉忘了他现在没爪子),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完全没有反抗,被自己推倒后,也没有说什么。

Lancer有点困惑的歪了歪头,耳垂上悬挂着的银色耳坠也被反射出了炫目的光。

但是,他却突然被卫宫伸手环上了自己的脖颈。

 

那个有着雪白的银发,麦色的肌肤的男人微微闭起眼,在这清晨的光中,露出lancer从未见过的笑容。

「……好呀。我亲爱的lancer。我的库丘林。」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卫宫的小小堡垒里,阳光,终是照射了下来。

 

 

 

 

 

                                                               Lancer线·END

 

 

 

Lancer支线攻略完毕【。

开始进军另外两条线

 

※另外在后续这里说一下吧,这一章字数突破了一万,本来想拆开发的,但是这一节完全没地方可以拆,拆开完全就没有感觉了,所以就干脆一起发了(本来拆一拆可以混个三天的日更呢),看起来生病了码字感觉比平时还顺手啊……不过又通宵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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